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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1章 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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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1章 26

時晏之回到宮中, 一整天倒是風平浪靜,並沒有掀風作浪的人搞事,讓他有個安穩的環境批閱奏折。

南樾比起裘思德來說確實長進不少, 沒有經常打擾他, 只是盡心完成份內的事情。

直到臨近睡覺的時候,時晏之剛坐上床, 聽見宮殿外傳來南樾的通稟聲:“陛下, 沈統領求見, 說有要事稟告。”

時晏之聽到“沈統領”三個字, 自然而然想起幾天前宣布封宋伏寧為君後的消息後的充滿戲劇性的場景,臉“唰”地一下垮了,以為對方又是來勸自己的,音量平穩, 情緒頗為煩躁,總有一種風雨欲來的感覺:“什麽時候不能明天說?偏偏要在孤睡覺的時候稟告,孤看他是別有用心, 讓他滾。”

“是, 陛下。”得到時晏之的回應後,宮外暫時沒了聲響,時晏之以為就此結束, 不曾想當他準備熄燈的時候, 再次傳來南樾聲音,南樾的聲音顯得更為小心翼翼,“陛下, 沈統領他不願走, 他說他是真有急事要匯報,還說這件事與……有關。”

“嗯?與什麽有關?你倒是說清楚些, 別說半吊子沒個準信的話。”時晏之停下手中的動作,疑惑地詢問,神情很是暴躁。

“這……”南樾似是不知道怎麽開口,斟酌詞句斟酌了半天,都沒想好說辭,就被沈瑾玉搶先一步開口。

沈瑾玉原本是跪在宮殿外等待求見,可是按照之前時晏之的意思,是不準備見他,但是這件事又確實很重要,所以沈瑾玉不得不走上前高聲呼叫:“陛下,之前的事情是微臣思慮不周,請陛下恕罪,但今天這件事臣必須見到陛下,陛下就算不考慮與微臣的情分,也應該看在事關……未來君後和江山的份上接見微臣。”

君後那件事到底還是沈瑾玉心底的一根刺,說不介意都是假的,但比起時晏之和時晏之的江山來說,這些都可以暫且拋在一邊,他又不是腦子只有戀愛的草包,該聰明的時候還是聰明的。

時晏之聽到前面的時候並沒有多大情緒變化,反而覺得枯燥無聊,心想“怎麽還是這樣的說辭,煩不煩啊”,直到他聽到“事關未來君後”的時候,神情才稍微變化了一下。

倒不是對宋伏寧有多大的好感,只是因為宋伏寧是宋庭粵的子嗣,既是世子又是利益籠罩下被迫欽定的未來君後,他死了肯定對時晏之沒啥好處,相反,宋庭粵還能借機把鍋推到自己的身上,如果輿論激烈的話,說不定還能因此豎起推翻大晏的大旗。

總之,宋伏寧的傷亡對他來說百害而無一利。

不過時晏之並不滿意沈瑾玉的說辭,什麽叫“看在事關未來君後的份上”,他與宋伏寧很熟嗎?不就是政治聯姻嗎?幹嘛說得這麽暧昧,搞得時晏之很喜歡宋伏寧一樣,時晏之討厭有人隨意猜度他的想法。

當然,時晏之想起這是以沈瑾玉角度的看法,心下了然,沈瑾玉喜歡他,所以自然會對立後這件事心存不滿,這麽一想,倒是說得過去。

罷了,這些都是不重要的,當務之急還是問他宋伏寧具體出了什麽事,死沒死,傷殘的話對於時晏之來說肯定是好事,死的話就不太好。

“是嗎?那你就進來吧。”時晏之語氣略顯閑散,吊兒郎當的。

沈瑾玉聽到時晏之宣他進去後,如釋重負般的松了一口氣,同時心裏沒來由湧起一陣失落。

陛下果然對那位未來君後很上心呢,前面還一副“無論你有什麽事都給孤滾”的姿態,提起未來君後的時候就允許他進來,這怎麽不能算陛下用心良苦呢?沈瑾玉在心裏自嘲似的嗤笑一聲,垂下眼眸。

可是明明是他先來的,是他和陛下竹馬竹馬,為什麽到最後卻是別人成為陛下的君後?難道竹馬的宿命就是打不過天降嗎?

沈瑾玉雖然隱隱約約知道就算沒有那位君後,陛下也不會和他在一起,但是他還是好不甘心啊。沈瑾玉用力咬住下唇,努力把湧上來的酸澀感回去,垂落在腰側的手卻不由自主地握成拳。

這一切的想法都在走入時晏之宮殿的那一刻煙消雲散。

無論在外面你有多少想法,但是在時晏之面前你必須牢記你的目的,因為時晏之不會喜歡聽你多餘的話,如果碰巧遇上時晏之心情不好,可能還會讓你再也不能來這裏。

所以沈瑾玉在走進去之前就深呼吸以此減緩緊張,讓自己不要在時晏之面前犯錯。

……

偌大的宮殿中,清冷而空虛,只有時晏之一個人。

沈瑾玉走進去的時候,遠遠瞧見時晏之托著額頭閉著眼睛,好似在小睡。

因為他與時晏之從小一起長大,所以沈瑾玉自然清楚時晏之睡眠淺,很容易驚醒,想到時晏之作為一個帝王總是忙碌到半夜來不及睡覺,沈瑾玉情不自禁心疼起來。

為了避免時晏之被他的腳步聲驚醒過來,沈瑾玉只能放慢腳步,小心翼翼、亦步亦趨地走過去,然後跪在離時晏之床前不遠的位置,屏住呼吸,等待時晏之自然醒過來。

不曾想,時晏之壓根沒睡,在沈瑾玉剛剛跪下的時候,深邃發亮的眼眸恍然睜開:“沈統領這麽晚還來找孤,是有什麽事嗎?聽你剛才在宮殿外那麽一嗓子,似乎和君後有關?孤希望你的話不是為了進來而隨意編的故事。”

沈瑾玉聽到時晏之突然發話,驚得連忙擡起頭,試圖確認到底是不是時晏之說話,然後對上時晏之略顯疲乏又冰冷的眼神。

“嗯?你是想直視孤嗎?沈統領,孤勸你不要為了不值得的事情枉費心機。”時晏之輕挑眉梢,眼睛裏充滿深不可測的笑意,意味深長地警告他。

“不,臣剛才只是稍微走神,請陛下恕罪。”沈瑾玉聞言,生怕時晏之真的發怒,迅速將腦袋埋在地上,不過到底也是經歷過那麽多的老臣,嘴裏說著恕罪,語氣、神態卻穩如泰山。

“又是恕罪這個詞,嗯,你們怎麽都愛玩謙虛這一套呢?無聊又無趣。”時晏之眉眼間自帶一股倦意,興致缺缺,“罷了,把你要說的匯報給孤吧。”

沈瑾玉還是不敢直視時晏之的眼睛,不過比起最初的時候已經要好不少,聽到時晏之口中的“你們”時,花了好大精力才穩住的心態又有些崩,平靜的臉上出現一絲裂痕,清亮如月光的眼眸稍顯黯淡。

但是這些依然不能阻礙沈瑾玉回稟,因為他知道時晏之也不會喜歡看到他這幅幽怨的模樣。

——太喪了,看著就晦氣。

這是時晏之很多年前對他說過的話,時至今日,沈瑾玉依然銘記在心,他從來不敢在時晏之面前輕易露出難過的表情,生怕時晏之會因此厭惡他。

雖然……時晏之已經很討厭他。

“微臣也是剛得到情報得知,半個時辰以前,有黑衣蒙面刺客闖進國公府,試圖刺殺宋……未來君後。”沈瑾玉說到中間的時候原本想直接說“宋伏寧”的時候想起稱呼君後的名字對於他們臣子而言一直都是忌諱,即使對方尚且還不是君後。

刺殺啊……時晏之不由得瞇起眼睛,不用他多想,就知道這次刺殺其中肯定有他養的某條狗的手筆,因此時晏之並沒有沈思片刻就再次提問:“那宋伏寧死了還是傷殘了?或者是幸運地活下來?這個刺客你們抓到他了嗎?”

最好宋伏寧變成一個坐在輪椅上的殘疾人,那條去刺殺宋伏寧的狗也死在現場,免得到時候調查到他的頭上。

怎麽感覺時晏之的語氣中隱隱約約透著興奮?沈瑾玉腦海中莫名產生了這個想法,轉眼間他就把這個想法清理出腦海,在心裏不斷告訴自己:不要胡思亂想,陛下的心思不是我們能猜的。

不過值得高興的是,陛下並沒有稱呼宋伏寧為君後,好像這樣就能給沈瑾玉一劑強心針,告訴他時晏之不喜歡宋伏寧,聯姻只是權宜之計而已,雖然這樣想難免會有自欺欺人的成分,但是起碼讓沈瑾玉心情穩定下來。

沈瑾玉秉持著職業操守,強裝鎮定地向時晏之匯報,稱呼宋伏寧的時候也理所當然沒有用“君後”一詞,畢竟他一點都不想要叫別人“君後”:“刺客雖然是突然來襲,但好在護衛及時,宋世子並無危險,只是這個刺客實在是狡猾,在察覺到他無法刺殺宋世子過後,立刻放了個煙霧彈,無影無蹤地離去。”

其實沈瑾玉心裏在想:啊啊啊為什麽宋伏寧沒死啊,死了的話陛下就不用立他為後了,這個刺客真沒用。

同樣,時晏之的想法和沈瑾玉大同小異:該死的,那條狗真是一點用都沒有,讓孤查查到底是哪條狗,居然這麽沒用?

雖然時晏之心裏是這樣想的,但表面上他還是一片歲月靜好:“那你們有刺客的具體信息嗎?有調查到他是誰嗎?至於國公府……命人送些補品過去吧,安撫安撫宋世子被驚嚇的心臟。”

“刺客很狡猾,沒有在現場留下一丁點的線索,不過……他最後放下的煙霧彈中……據知情人所說,充斥著一股濃重的魚腥味,好像剛從水裏上來一樣。”沈瑾玉搖了搖頭,生怕時晏之因此覺得他沒用,連忙補充,“臣已經下令滿城搜捕,張貼的告示也貼在大街小巷裏,相信刺客短時間內還停留在這座城池裏,請陛下放心。”

沈瑾玉說的話確實是很標準的捉拿程序,但當時晏之聽見“魚腥味”的時候,腦海裏不由得浮現出一個人的身影。

魚腥味、來無影去無蹤……聯系上文語句裏的關鍵詞,拼湊出來的人那可不就是阿諾斯嗎?時晏之想起昨天晚上阿諾斯離開時看向自己的那一眼,倒真是契合本次的刺殺活動啊。

思忖片刻後,時晏之嘴邊帶著不易察覺的笑意,神情冷靜:“不用搜捕了,你們找不到他的。”

“為什麽?”沈瑾玉有些驚訝於時晏之的說法,擡起頭望向時晏之,試圖從時晏之那雙漂亮的眼睛裏覺察出什麽,可惜什麽都沒有。

“沒有為什麽,你們就別查了,查不到就是查不到,難不成你還想違抗孤的命令嗎?”時晏之面色深沈地瞇起眼睛,眉眼間洋溢著屬於上位者的高高在上,“沈統領,孤說過,不要做自作多情的事,孤讓你不查,你就不能查。”

沈瑾玉原本還想說什麽,但當他看見面前似乎馬上就要大發脾氣的時晏之的時候,蠕動著嘴唇,到達嘴邊的話立刻被他咽回去,重新恢覆忠誠莊嚴的姿態跪在時晏之的面前恭敬回應:“好的,陛下。”

——雖然我不知道您為什麽這麽說,但我的本能告訴我,您的一切自有道理,而我以及我們唯一能做的只有遵守您的命令。

——您的命令便是我們所向披靡的秘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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